慵懶的每一天。

　　Winston以為自己正在作夢。

　　他不知道自己到底是睡著還是清醒，因為在他認為自己睜開眼睛的時候，他的眼前除了一片漆黑外什麼都沒有。他覺得自己的腦袋有些昏沉，他試著眨眨眼睛，但是回應他的仍舊只有黑暗。

　　他以為這一切來自房間本身──雖然他很確定自己睡前留了一盞小夜燈──直到他的眼睫毛掃過某樣東西。那個東西除了讓眨眼的動作變得遲緩，也讓Winston的雙眼一陣麻癢。在他搖搖頭想要把它甩下去時，他才遲鈍地發現那個東西不止是放置在自己臉上。那片布料般的物體一路從後腦勺環過他的太陽穴跟眼睛。

　　他皺起眉毛瞪大眼睛──雖然這對找回視力一點幫助都沒有──然後他終於驚覺是什麼地方出了問題。

　　老天，他的眼睛被人蒙起來了。

　　一個正常人發現這件事情時會有什麼反應，Winston就同樣有什麼反應。他在大腦來得及運作前抬起手，反射性地想要扯掉包覆在頭上的那圈東西，但他很快就發現自己的雙手完全不聽使喚。

　　不，Winston驚恐地想，他很確定自己的手正在掙扎，但是他的手腕上有什麼讓自己動彈不得。他轉過頭想要看清楚鉗制住自己的東西，但他忽然想到自己現在什麼也看不見。他扭動身體，透過神經回傳給腦袋的訊息，他才發現自己的姿勢有多詭異：他的雙手被拉開攤平，雙腳也同樣被綑綁固定。

　　他的手用力握成拳頭，試著要扯斷禁錮自己的東西，但是不論他怎麼努力都無法讓自己逃脫。

　　接著Winston意識到另一件更讓他惶恐的事情：如果他被綁在這裡，那Jeff在哪裡？

　　他覺得自己的胸口涼了一半。比起自己，Winston更擔心Jeff。他們的床不小，但是他很肯定Jeff不在他身邊。如果現在這個處境是來自小偷或者強盜，但同床的Jeff卻沒有跟他綁在一起──Winston不敢想像那代表什麼。

　　「Jeff？」Winston嘗試性地喊著，但是回答他的只有沉默。他提高音量，「Jeff？你在嗎？」

　　Jeff的聲音並沒有如他預期的出現。Winston忽然覺得手心一陣濕潤，他更用力地掙扎，身體下面的木板床因為他的動作發出嘎吱嘎吱的聲音。就在他以為他的床會因此解體的時候，他聽到門把轉動的聲音。

　　失去視力讓Winston其他感知變得敏感。他聽到有人打開門走進來，接著緩慢關上門。他的腳步非常輕、非常慢，Winston只能聽到脫鞋滑過毛地毯的摩擦聲。那個人從門邊走向自己。

　　「Jeff？」Winston再度開口，「是你嗎？」

　　那個人沒有說話，但Winston聽到他從鼻子很小力地哼了一口氣，就像微笑時不小心溢出來的氣聲。他感覺到身體兩側的床鋪向下凹陷，好像誰跨過他的身體。突然的熱能讓Winston有些不安，從上方隱約傳來的體溫讓空氣中多了一點壓迫。

　　「Jeff？」Winston抱著最後一點期待問，「拜託，如果是你的話就回答我。」

　　那個人依舊沒有出聲。Winston皺起眉頭，有些焦躁地咬了一下牙齒。接著有一股溫熱的觸感貼上他的脖子，像是蟲子一樣在上面啃咬。Winston吞了一口口水，喉結隨著吞嚥上下滑動，而那個人也同時把目標轉移到他的喉結上。他小心翼翼地舔吻，Winton忍不住懷疑自己的喉結在他眼中是一顆棒棒糖。

　　在他的脖子因為唾液而潮濕之前，他的吻繼續向下。他的嘴唇來到Winston的鎖骨，有些惡意地咬了一下只包覆薄薄一層皮膚的部位。Winston吃痛地發出聲音，但他的呻吟就像吞進嘴裡一樣不明顯。他聽到對方笑了一下，聲音跟Jeff惡作劇時的笑聲有些類似，但Winston仍然不敢下定論。

　　Jeff或許會開玩笑，可是他會做出這種事情嗎？Winston知道現在不是思考這個問題的時候，但他忍不住。他的直覺告訴他眼前這個人可能是Jeff，但Jeff為什麼要做這種事？又為什麼不管他怎麼呼喊，他都不願意開口？或者這個人並不是Jeff──那Jeff呢？

　　Winston知道事情對他而言已經夠糟了。他不是滿腦子都是性愛的人，但他現在不得不往那個方向想。老天，他幾乎可以猜到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事了。不過比起這一切，無法確定Jeff的情況更讓他焦慮。

　　他的思緒千迴百轉，幾乎要打結。過度沉默的氣氛讓他的腦袋不斷胡思亂想，他的理智告訴他他應該要想辦法逃走，但是他更想確定眼前的人是不是Jeff。如果不是，至少他得先找到Jeff才能進行下一步。

　　在他思考的同時，那個人的吻繼續往下。他隔著衣服親吻自己的胸部，最後他的嘴唇停留在自己的乳頭上。他伸出舌頭，用舌尖在上面打轉。

　　濕潤的感覺讓Winston用力地倒抽一口氣，然後他再度掙扎起來。那人的動作並沒有因為他的扭動停止，幾乎是同一時間，Winston感覺到他的手探進自己的T-shirt裡，手指在自己身上來回撫摸。

　　失去視覺讓Winston的感官異常敏感，他可以感覺到他的指甲搔過他的皮膚，還有隱約從指間傳來的體溫。如果這些不是他的錯覺， Winston甚至可以感受到他粗糙的指紋還有關節。

　　他承認自己現在只想大叫，但他不確定那樣會帶來什麼後果。況且，既然對方沒有把自己的嘴巴捂起來，那麼不管自己叫不叫，對他來說顯然都不是問題。他的掙扎從剛才開始都沒有停過，但Winston覺得自己已經開始絕望了。看樣子這一切都無法避免了，他悲觀地想。他現在只祈禱壓在自己身上的人Jeff；或者不是他，但只要他平安無事，Winston真的不介意自己發生什麼事。

　　他胸前的布料已經因為他的舔弄而濕黏，Winston可以感覺到它緊貼著自己的皮膚，在接觸空氣後更是冰涼。衣服下的手沒有停止摩擦他的身體，彷彿在撫摸一塊上好的絲綢。接著他的手指摸上另一邊的乳頭，有些惡意地停在上面打轉。他的力道不重不輕，速度卻異常緩慢。雖然Winston不願意面對，但是他的乳頭仍然起了反應。他覺得自己的胸口一陣緊繃。胸前兩側同時被不明人士玩弄的感覺令他驚恐，但更讓他羞愧的是他誠實的生理反應。

　　Winston覺得自己的臉頰正在發燙。如果不是雙手被限制，他現在只想把手掌打在自己臉上，就像平常他懊悔時會有的動作。

　　那個人的啃咬繼續往下。Winston的衣服被掀開到橫膈膜以上，結實的腹部完全曝露在他面前。他的舌尖從胸部滑到肚子，牙齒輕輕搔刮上面的肌肉紋理。Winston不怕癢，但在什麼都看不到的現在，他只覺得一陣難耐。

　　他的嘴隨著Winston的扭動來到腰部，雙手順勢扶在他的大腿上。Winston下意識地朝對方的反方向閃躲，但他卻忽然咬住他往裡凹陷的腰側。

　　Winston咬牙，用力喘了一口氣。

　　那人並沒有因為Winston的擺動而鬆口，他嘴唇貼上他的腰部，有些用力地吸吮著其中一塊地方。Winston覺得有一圈皮膚被吸了起來，同時被他的牙齒左右啃咬。他的舌頭在上面打轉，細微的刺痛跟麻癢的感覺讓Winston的扭動加劇。他知道這感覺代表什麼，但他一點都不想讓陌生人在自己身上留下這種痕跡。

　　他聽到對方嘴裡傳來細小的水聲，然後他感覺到他咬住那塊皮膚向上拉扯。牙齒咬合帶來的疼痛讓他皺起眉頭，他忍不住倒抽一口氣，牙縫中傳來一陣短促的氣音。

　　Winston不安地喘氣，好像剛才的動作已經耗盡他所有的力氣。但是那個人沒有停下動作。他的手掌滑過大腿來到Winston的鼠蹊部，他沒有脫去Winston的衣物，而是選擇隔著四角褲搓揉他的陰莖。

　　Winston知道掙扎沒有意義，可是私處被人觸碰的感覺還是讓他一陣暈眩。他試著要甩開對方的手，但他只是更用力地揉捏他。手心的溫度透過綿質的褲子傳到他的下體，布料摩擦的搔癢感更不斷刺激他。他的動作時快時慢，輕柔地在上面按壓。

　　隔著衣物的撫摸讓那個人的動作少了一點粗魯，可是Winston寧願他更直接一點──從下半身傳達到全身的麻癢感幾乎讓他抓狂，特別是在觸覺被無限放大的現在。

　　雖然他不願意正視，但他知道自己的血液正往下半身集中。他完全無法讓自己專心在對方正在做的事情上，但不論他有多不願意，身體發熱卻是顯而易見的事實。Winston從來沒有一刻像現在一樣覺得這麼羞恥。如果他眼前有一個洞，他會一路從那裡鑽到地心。他告訴自己這一切都是正常的生理反應，只是當自己身在其中的時候，他沒辦法讓自己那麼風淡雲輕。

　　Winston已經猜到事情會如何發展，但是當那雙手他拉開自己的褲頭時，他還是忍不住驚呼了一聲。他可以聽到那個人刻意壓抑的笑聲，那種慵懶的音調讓他幾乎確定那是Jeff，但是在見到對方之前，他都無法百分之百說服自己。Winston知道自己太實事求是。這已經是這種情況下他能做的最好的打算，他卻還是堅持要親眼看到Jeff他才能放心。

　　「Jeff，」他捨棄了問句，「回答我，拜託。」

　　他感覺到對方的動作頓了一秒。那一瞬間Winston幾乎相信他會承認他就是Jeff，但他沒有。

　　他把自己的四角褲退到大腿，一把握住他開始腫脹的陰莖。他有點用力的握著根部，然後手指往上移動。些微的汗水讓他的動作更流暢，但Winston仍然不可避免的感覺到血管被摩擦的感覺。當他的手掌來到前端的時候，Winston感覺到他用大拇指在洞口附近滑動。他熟練地上下套弄，而且會在冠狀的部分跟頂端多停留幾秒。Winston的羞恥心不允許他用舒服來形容，但他知道那是自己最敏感的地方。

　　全世界知道這件事情的人大概只有Jeff，可是他不知道Jeff不承認的原因到底是什麼。Winston唯一可以確定的是，只要Jeff不開口，他就沒辦法完全放鬆自己。他還是會在某些時刻短暫地懷疑那是個陌生人。

　　但即使他承認了，Winston同樣清楚這對緩解自己的情況一點幫助都沒有。他從來沒想過失去視力會讓自己如此慌亂，好像自己陷入某個陰暗的空間卻無處可躲。他的恐慌不只有對Jeff的擔心，還有眼前看起來毫無盡頭的黑暗。就算他很清楚自己只是被綁在床上，他還是無法卸下這層焦慮。在Jeff──Winston決定這樣認定──揉捏他的同時，他的不安也隨著一波一波的感覺交雜在一起。他無法定義自己到底喜 不喜歡這樣，他只能承認自己說不出「討厭」這個詞。

　　他的呼吸隨著逐漸充血的器官加速，粗重的喘息聲跟下半身被搓揉的摩擦聲在沉默的空間裡格外明顯。

　　Winston的反應來得比他想像更快也更清楚。他的眼前什麼都沒有，但他的腦中卻可以想像自己硬挺的樣子，而這個想像搭配他的動作更讓他躁動。

　　他感覺到一陣一陣的快感在下半身累積，他停下來的身體再度擺動起來，尤其是他的雙腿。在他掙扎的同時，一股溫熱濕潤的感覺突然包覆他的下體。Winston愣了一下。

　　發燙的器官被Jeff含進嘴裡，Winston可以感覺到他的嘴唇貼著自己的皮膚，乾燥的嘴皮若有似無地擦過上面。他的舌頭在頂端舔弄，細小的突起在光滑的部位上觸感更明顯。他的手指在陰囊跟陰莖的交接處揉弄，接著他握住根部，嘴巴往下含住一半。

　　這不是Jeff第一次這樣做，只是Winston從來不知道他的口腔這麼溫暖。他感覺到唾液沾黏上自己的感覺，但Jeff總是會在第一時間將它舔乾淨。接著他把它從自己的嘴巴裡抽出來，拔出時的水漬聲就像Jeff剛吞下一口飲料。

　　Winston吞了一口口水，額頭上滑過一滴汗。他猜這一下對Jeff只是一個嘗試，而Jeff也映證他的猜測。他稍稍握緊Winston，然後再度含入。他吞吐的速度比剛剛更快，吸吮的力量也更大。他的舌頭隨著嘴巴的滑動在四周打轉，靈巧地摩擦他的血管。Winston不知道從交接處傳來過大的水聲是因為Jeff的惡意，或者只是自己暫時增強的聽覺，但光是這樣就足夠Winston想像Jeff的腦袋在下面上下移動。

　　Winston接近呻吟地喘了一口氣，同時聽到熟悉的笑聲傳來。Jeff的嘴退出他的下半身，但是他的舌頭還沒有放棄。他從底部一路往上舔到頂端，舌尖在洞口畫了幾個圓；接著他用舌頭的中段大面積地向下搔過整個器官。Jeff的舔弄讓Winston的下體一陣緊繃，他反射性地向上擺動了一下自己的腰。

　　Jeff的動作沒有持續太久。他的腦袋從Winston的下半身退開，重新用手在Winston的陰莖上來回滑動。多了口水的潤滑後，這次的動作比剛剛更順利。Jeff有點太快地套弄著Winston，另一隻手搓揉著他的陰囊。雙手的刺激讓Winston忍不住仰起頭，他用力地從肺裡擠出空氣，腦袋差點因此缺氧。他的喘息聲幾乎蓋過了皮膚的摩擦聲。

　　比起扭動，他覺得自己的下半身更像在抽搐──高潮前的抽搐。 他的雙腿像是觸電般時不時地顫抖，但是他的腰卻配合Jeff的動作前後擺動。

　　Jeff的速度隨著他的肢體反應加劇。就在Winston快要射精之前，Jeff的手突然離開了。Winston覺得自己只差一步就可以到達某個頂點，但是Jeff卻硬生生讓自己停下來。他難耐的扭著身體，本能地想要找尋某樣東西讓自己繼續摩擦。雖然他什麼都看不見，他還是皺起眉毛試著望向Jeff的方向。

　　接著他感覺到Jeff重新跨在自己的身體兩側。他彎下腰，雙手捧起他的臉頰親上他的嘴唇。突然的吻讓Winston措手不及。腫脹的下體讓他沒辦法專注在親吻上，他想要掙脫，Jeff卻強硬地扣住他的頭。他舔吻著Winston的嘴唇，輕柔的像是水滴落在上面。接近搔癢的碰觸對比身下無法宣洩的快感讓Winston幾乎失去理智。

　　Winston不知道Jeff吻了多久，但對他而言每一秒都是折磨。他的吻一點安撫的作用都沒有，反而更令他煎熬。他感覺到自己的呼吸打在Jeff臉上又反彈回自己的臉上，一時間他的鼻腔裡聞到的全是屬於Jeff的味道。

　　黏膩的吻一直持續到Jeff滿意才結束。他輕輕咬住Winston的下嘴唇向外拉扯，最後讓它自然地滑出齒間。除了麻癢的感覺，Winston並不感到痛。

　　「Jeff。」Winston沙啞地開口，但他很快又陷入沉默。他不知道除了名字自己還能說什麼。

　　他知道如果立場對調Jeff會說些什麼──Winston很清楚他只是想看自己難為情的模樣，他卻總是無法忽視Jeff的話──可是Winston從來不是那麼厚臉皮的人。他寧可難過地在床上打滾，他也沒辦法開口要求Jeff幫他一把，甚至光是有這個念頭都讓他彆扭。Winston覺得自己就像被逼到懸崖邊一樣進退兩難。就算他的半邊身體已經懸空，他仍然無法抵抗自己的羞恥心。

　　「Jeff。」Winston從牙縫中擠出他的名字，但也只有名字。

　　接著他感覺到Jeff的體溫出現在自己的左耳前面。他什麼也沒說，但是他的呼吸卻不斷吹拂過Winston的耳廓。Winston感覺到下半身的快感漸漸消退，取而代之的是耳邊微弱的搔刮感。

　　「Winston，」Jeff終於說出目前為止第一句話，Winston覺得他的嘴唇幾乎貼在自己耳朵上，「你喜歡嗎？」
　　「Jeff？」當他的聲音真正出現的時候，Winston總算放下心中的大石，但是他的困惑很快就淹沒他的安心，「為什麼──為什麼要這樣做？」
　　「你猜猜看。」Jeff笑了一聲。
　　「別這樣，Jeff。」Winston皺起眉頭。
　　「好吧，我想想。」Jeff的聲音遠了一點，Winston感覺到他的姿勢改變了，「還記得昨天那個女同事嗎？」

　　Winston愣了一下，然後他很快就知道Jeff在說什麼。老天，Winston有些無奈地在心底想，他怎麼沒有想到是因為那件事情？

　　他原本跟Jeff約好要在公司聚餐之後一起去看電影，但是當約定時間到了的時候，他卻沒辦法趕回家。

　　他們部門有個女同事失戀了。她在餐會一開始就不停抱怨她的前 男友，到最後她像是崩潰一樣喝得爛醉如泥，甚至在離開前就已經在女廁吐得一蹋糊塗。當其他人開始推託要由誰送她回去的時候，Winston 幾乎是所有人的第一人選──因為大家都知道他是個好人。共重要的 是他們都知道他對女人沒有興趣，所以他們不用擔心Winston做出什麼不該做的事。

　　Winston當然記得自己跟Jeff的約定，但他同樣沒辦法讓她以這樣的狀態回去。就算他們替她找了計程車，Winston也懷疑她到底能不能順利走進家門。

　　他有些無奈地接下這個責任，然後在其他人的幫忙下把她抬上車。Winston盡量溫和地詢問她的住處地址，但是她的聲音就像融在嘴裡一樣模糊。Winston花了很長的時間才勉強確定她說的是哪裡。

　　他開車的速度很慢，但她還是在半路中吐了。Winston在第一時間停下自己的車，扶著她在路邊不停乾嘔。他的車子因為這個意外充滿了噁心的酸味，但他只能搖搖頭嘆了口氣。Winston把車開到她說的那棟公寓大樓，他卻發現她在車上睡著了。他搖醒她，然後艱難地帶她搭電梯上樓。

　　他的手機在他安頓好同事、正要踏出大樓的那瞬間響起，當Winston看到Jeff的名字出現在螢幕上時，他的心臟忽然停了一下。一連串的事情讓他完全忘了要通知Jeff，他看向自己的手錶，距離他們約好的時間已經過了一個小時。

　　Winston接起手機的第一句話就是道歉。他有些慌張地在電話裡跟Jeff解釋整件事情，雖然Jeff沒有多說什麼，但他知道Jeff並不像表面上那樣無所謂──至少在他回家之後，他感覺到氣氛並不像平常那樣輕鬆。Jeff沒有生氣，但Winston發現他抱住自己的時間比平常少了一點，他也沒有習慣性地把頭枕在他肩膀上。

　　他以為這些只是暫時的。他以為睡過一覺Jeff就會原諒自己，可是Jeff的行為卻跟自己的「以為」南轅北轍。

　　「放開我，Jeff。」Winston有些無奈，但他並沒有對Jeff發火，「我們可以討論其他補償，好嗎？」
　　「這就是我要的補償。」Jeff的話裡充滿笑意，「你喜歡嗎？」
　　「這一點都不好笑。」Winston說。
　　「但你看起來不討厭。」Jeff的聲音很輕，好像連說話都嫌費力。
　　「什麼？」Winston又皺起眉頭，他辯解，「我怎麼可能──」
　　「你硬了，」Jeff笑出聲，「而且在你知道我是誰之前就硬了。」

　　Winston突然語塞。雖然他的眼睛被蒙起來，他的眼球還是心虛地來回擺動。他從來沒有一次這麼討厭自己誠實的生理反應，從Jeff口中聽到更令他難堪。他很清楚自己在鑽牛角尖，但是因為陌生人而興奮這件事情的確令他羞愧──他覺得某方面而言他的肉體違背他的意志出軌了。

　　「Jeff，我……」Winston試著解釋，但他馬上就咬到自己舌頭。
　　「更重要的是，」Jeff沒有理會他準備說什麼，「我也硬了。」

　　在Winston消化完這段話之前，他感覺到Jeff跨坐在自己身上的位置往下挪了一點。他的身體像前傾，下半身緊貼自己的，然後有什麼東西貼上自己赤裸的下體。Winston先是呆滯了一秒，當Jeff開始磨蹭的時候，他才發現那是什麼。

　　Jeff正用他的陰莖摩擦自己的。雖然他還穿著內褲，但Winston可以感覺到他同樣發腫的器官。綿質的布料模糊了皮膚跟皮膚間的觸感，但它同樣帶有另一種刺激。除了前後移動，Jeff也不時用順時鐘的方式來回摩擦，在忽重忽輕的扭動下更是令人上癮。

　　擺動的同時，他的嘴唇也再度吻上Winston。他的手臂環住Winston的頭，像是要把他的臉壓上自己的。他的吻比剛剛更重、更急促，彷彿要從Winston嘴裡掠奪某樣東西。但比起壓迫感，Winston更在意的卻是另一件事情：他從來沒有意識到Jeff的嘴唇這麼溫熱跟厚實。Jeff的呼吸一波一波吹散在Winston的臉頰上。他的呼吸跟Jeff一樣粗重，雖然他的手腳還被綑綁，但是熟悉的味道卻讓他放鬆不少。除了下半身的聲音，Winston的聽力更被自己的心跳還有接吻的聲音佔據。

　　Winston感覺到自己再度因為Jeff的動作充血，而Jeff的反應也同樣比剛剛明顯。他移動的速度增加，力量也是。Jeff的嘴唇不知道什麼時候退開了，他抱著Winston的腦袋，將它埋在自己的肩頸上。

　　Winston不知道Jeff打算持續多久。但當他浮現這個想法時，Jeff的動作突然停下來。他放開手讓Winston重新倒回枕頭上，接著他直起身體，隨之而來的是他脫下內褲跟某種瓶蓋打開的聲音。他聽到有什麼膏狀物受擠壓流出瓶口，還有被壓縮後反吸回瓶子裡的空氣聲。

　　Winston知道那是潤滑劑。他感覺到Jeff的左手撐在自己的臉頰旁邊，然後是一陣黏液的聲音。那個聲音距離Winston有一點遠，但他知道那代表什麼。Jeff的頭距離自己的不近也不遠，但他的呼吸卻清楚打在自己因為汗水而朝濕的脖子上。他們的下體維持著緊貼的姿勢，誰的反應都沒有消退。

　　直到Jeff擴張結束，Winston又聽到一陣塑膠包裝被拆開的聲響。Jeff再度握住他的陰莖，熟練地替他戴上保險套。他的手掌上下滑動了一下，接著他挺起腰，緩慢地把Winston的器官送進自己體內。

　　Winston吞了一口口水，深吸一口氣。Jeff的動作很慢，但過程卻很順暢。Winston在深入的第一時間繃緊神經，但他很快就發現這跟過去幾次並沒有多少差別。他們都太習慣對方的身體了。唯一不同的是這次他的感官比平常敏感太多，他可以感覺到Jeff緊緊包覆自己，幾乎要把整個部位含進裡面。Winston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感受到Jeff身體裡的溫度，而這個認知讓他覺得下半身更硬了一點。

　　Jeff的雙腿勾住Winston的大腿，雙手撐在他的身體兩邊。當他徹底坐下的時候，Winston聽到他滿足似地吐出一口氣。他像是確認什麼般地動了動，接著他突然用力扭起來。他感覺到自己在Jeff裡面滑動，而Jeff就像藉著自己尋找某個地點一樣不斷變換擺動的方式。當他在某次插入忽然停頓一秒時，他聽到Jeff笑了一下。Winston深吸一口氣。

　　Jeff從來沒有抑制過自己的喘氣聲，這次更是。他毫不避諱地在Winston身上呻吟，聲音大得Winston覺得腦袋一陣熱。Jeff略帶沙啞的聲音就像某種咒語一樣蠶食他的理智，雖然他的四肢被綑綁，他還是不自覺地迎合Jeff的動作。

　　「哈、Winston，」Jeff的聲音在空氣中搖晃，「快一點，Winston。」

　　Winston忍不住咬了一下自己的嘴唇。他不知道Jeff的呼喊想表達什麼，Jeff很清楚這次主導權並不在他手上。但讓Winston難為情的是，光是這樣簡短的句子，他都可以在腦中描繪出Jeff的表情跟模樣。感謝Jeff平常眾多的惡作劇。

　　Jeff的毅力比Winston想像得更好。他知道這個姿勢對Jeff的身體是多大負擔，但Jeff的速度從剛剛開始就沒有減少過，甚至更快。他大幅度地在自己身上進出，每一次滑入都像是要讓自己頂到最裡面。他壓在身體上的力量讓Winston擔心Jeff會弄傷自己，可是他卻沒辦法伸手扶住他的腰。

　　但Winston也必須承認，Jeff帶給他的除了彆扭，還有比之前更可怕的快感。缺少視力的干擾讓其他知覺變得太敏銳，不管是Jeff的聲音、Jeff的氣味、Jeff的體溫，每一件跟他有關的事情都像是黑暗中的亮光一樣清楚。他們不是沒有用這種姿勢做過，但這是Winston第一次覺得全身都在燃燒。

　　他感覺到下半身再度開始抽搐，雙腿因為配合Jeff而開始發麻。他聽到Jeff握住自己陰莖快速滑動的水聲，扭腰的速度也不停增加。他很清楚那是什麼的徵兆。然後他聽到Jeff彷彿從肺裡擠出所有空氣一樣的呻吟，Winston覺得裡面甚至帶了一點小動物般的哀嚎。接著有什麼液體噴灑在自己的腹部，有幾滴則順著肌肉滑到棉被上。

　　Winston感覺到Jeff的肛門用力地收縮，他的動作也沒有因為射精而停止。他仍然不斷在自己身上磨蹭，幾乎是同一時間，Winston也因為高潮弓起身體。他仰起頭，有些低沉地喊了一聲。他將自己頂進Jeff的體內，而Jeff也讓自己完全容納Winston。他的下半身在發燙，在Jeff身體裡的部分更是。他感覺到自己的精液積蓄在保險套裡面，隨著他的姿勢緩緩擠在他的陰莖四周。

　　Winston忍不住用力喘氣。他覺得自己的肺因為自己太用力的吐息隱隱作痛，但是他停不下來。Jeff也像是用盡氣力一樣趴在自己胸口，他的重量讓Winston呼吸困難，可是Winston沒有開口抗議。他的喘息跟自己一樣激烈，Winston不願意打斷他。他忽然很想拍拍Jeff的腦袋，然後他終於想起自己的手腳有多不自由。

　　「Jeff，」他的喉嚨有些乾燥，「放開我。」

　　Jeff因為他的話小聲地呻吟一下，他的臉頰摩蹭過Winston的胸口，非常困難地撐起自己。他在Winston身上匍匐前進，原本停在他體內的器官也順勢滑出來。他先是解開Winston左手的皮帶，然後用同樣遲緩的動作解開右手。

　　Winston幾乎是迫不及待地伸手把眼罩摘下來。突然刺上眼皮的陽光讓他皺起眉毛，他只能緊閉眼睛直到它們開始習慣光線。他用雙手撐起身子，一段時間後，他的雙眼終於能睜開一點縫隙。他眨了眨眼睛，好像幾輩子都沒見過東西一樣環顧他們的房間。

　　最後他的視線落在他的胸口。他的T-shirt被翻起，而Jeff正慵懶地趴在上面。他的雙手環過自己的腰，隨意地垂掛在他背後。Winston的眉頭沒有鬆開，眉心甚至被擠出好幾條紋路，但當他看到Jeff的臉時，他只能默默地嘆一口氣。

　　「Jeff？」Winston喊了一聲，「還有我的腳。」

　　Jeff動了動身體往旁邊倒去，雙腿還橫跨在Winston的大腿上。Winston搖了搖頭，不想對Jeff近乎無賴的樣子多說什麼。他彎腰替自己解開雙腳的皮帶，然後順手把髒掉的四角褲跟上衣脫下來丟到一旁。接著他把保險套拔下來，然後在開口處打了一個結丟進垃圾桶。

　　他看了看自己的手腕跟腳踝，上面因為自己的掙扎而多出幾道紅色的勒痕，似乎還有點紅腫。疼痛的感覺已經因為時間而麻痺，現在Winston只覺得它們無比痠痛。他忍不住伸手揉了揉自己的傷處。

　　「下不為例，Jeff。」Winston的語氣中有點責備，但更多的卻是無奈。他轉頭看向倒在床上的Jeff，「知不知道我很擔心你。」
　　「什麼？」Jeff勉強抖了抖自己的雙眼，但他睜開的幅度卻小得像是一條縫隙。
　　「我還以為你出事了。」Winston沒好氣地說，他皺起眉毛盯著 Jeff，「這種惡作劇一點都不好笑。」
　　「好啦，對不起。」Jeff撐起身體坐在他旁邊。
　　「看在上帝的份上，」Winston帶點警告的口氣說，「不要再有下一次。我不保證下一次會原諒你。」
　　「對不起。」Jeff把頭靠在Winston肩膀上，雙手環抱住Winston的腰。他開玩笑般地說道，「你知道，我總是擔心你被別人搶走。」
　　「最好是。」Winston哭笑不得地說。
　　「對不起。」Jeff再度道歉。他的頭在Winston身上磨蹭了一下，然後他捧起Winston的手，「我沒想過會這麼嚴重。」
　　「老天。」

　　Winston原本還想說些什麼，但是Jeff垂下的眼皮卻讓他的話硬生生斷在喉嚨裡。

　　Jeff最常做的事情就是狡辯或者死不認錯，但這次他卻破天荒地道了三次歉。Winston不確定他的懺悔出自真心還是演戲，但他很清楚自己沒辦法再苛責他。他猜任何人在這種情況下都會大發雷霆，至少他紅腫的勒痕讓他笑不出來；可是如果任何人看到Jeff現在的眼神，Winston有些疲憊地想，他不相信他們還忍心再說什麼。

　　他嘆了一口氣，「好吧，至少你現在知道了。」

　　Jeff扯開一個淺淺的微笑。他伸手環過Winston的脖子，很輕地在他的臉頰上吻了一下。

　　Winston再度嘆了一口氣。他回抱住Jeff，手掌揉了揉他捲曲的頭髮。他看了一眼躺在自己身上的Jeff，像是模仿他的動作般小心地吻上他的額頭。